第17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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闻染长长吁出一口气来。 牟素婷:“我想问问你,如果我还想让你当我的调律师,你敢不敢?” 闻染完全愣住,下意识去看许汐言。 许汐言轻轻摇头。 不是她。 是牟素婷自己的主意。 闻染问:“为什么?”为什么还要给她第二次机会。 “因为你胆子蛮大的。”牟素婷道:“以前合作过的调律师,大多一心在我这里求稳,甚至不会在我这里犯错。” “我要退休啦。” “这次的《冬风》,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公开演奏了。如果搞砸了,我还是会直接退场,因为我希望最后的舞台是完美的。”牟素婷直视闻染:“怎么样,你敢不敢?” 其实不敢。 闻染其实齿关都在轻轻的叩。 但是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。 十岁以后尽数流失的天赋。 给许汐言打电话决定调律后喘着气跑过的天桥。 牟素婷离场后的日日夜夜,反反复复翻过的乐理书,听过的旋律。 如果说这辈子除了许汐言之外、她从来没有放弃过的是什么。 她抬起头来看向牟素婷:“敢。” 牟素婷笑了:“即便这一次还达不到我要求的话,可能真会断送你的职业生涯?” 闻染点点头:“嗯。” 或许她从来都是这样的人。 她是在赌桌上把全部筹码押下去的人。要么全要,要么什么都不要。 牟素婷点点头:“那好,到时我联系你。” 陈曦送牟素婷离开后,休息室只剩闻染和许汐言两人。 许汐言坐在沙发上,一勾手,从茶几上摸了支烟,又想起是在室内,便没点,捋了捋夹在指间。 她穿旗袍美得过分,像九十年代电影最繁荣的时期,随便截出一帧抖抖,尽是混了香灰的时光尘埃。 笑着睨闻染一眼:“胆子真挺大的。” 门外又一阵激烈的快门声,大概在拍牟素婷,闪光灯的白炽从门缝里钻进来。 陈曦在外面敲门:“言言姐。” 许汐言起身,开门放她进来。 陈曦:“外面记者越来越多了,大概都对你突然露面又穿n牌礼服很意外,你的那组照片直接在微博上被刷爆了,谁都不愿错过这个热点。” “我打电话通知窦姐了,窦姐让我马上带你走,今天现场安保太少了,再待下去如果场面失控,会有危险。” 许汐言点点头,冲闻染挑了挑唇角:“怕不怕?” 闻染望着她。 走到她身边,抬手,将她脑后的发簪轻轻拔下。 接着抬起另一只手,将她那束缚了整晚的发髻轻轻拨散。长卷发打着弯,倏然垂落在她裹着旗袍立领的颈间。 陈曦简直不敢看:哎哟喂拨弄个头发而已。 怎么觉得这么色气满满! 长发挡住许汐言的面孔,闻染紧紧握住她的手。 许汐言笑了。 闻染轻轻说:“许汐言,从认识你开始,我从来没有怕过。” 舞台上炽烈的射灯。舞台下不断亮起的闪光灯。 「许汐言」这三个字,由光芒成就,也为光芒束缚。 闻染想起她一个人站在红枫树下的场景。 心里不是不懊悔:如果更早一点认清就好了。 如果更早一点确信就好了。 如果不是为自己心里那些小小的自卑、懦弱、瞻前顾后所困扰,如果更早一点走进光里,走近许汐言身边。 如果十八岁的时候发现许汐言一个人住在公寓,不要离开,而是鼓起勇气上楼去问:“许汐言,你要不要跟我回家吃饭?” 过往不可追。 可是至少,她现下站在这里。 窦宸的露面暂且引开了记者,陈曦快速引着许汐言和闻染从后门离去。 闻染始终紧紧拉着许汐言的手,跟在许汐言身后。 一头长发散得那样恣意,也许比今晚那规整的发髻更适合她,活色生香,自成风流。她不是杂志上的某一页硬照,而是从某一段电影中走出,浑身自带故事感。 她在笑。 喉咙里发出低低沉妩的低笑声。 闻染说不上被什么触动,忽然快走两步,牵着许汐言的手往前跑去:“跑啊许汐言!” 许汐言一愣。 她早已把一双高跟鞋换成匡威,配一件旗袍自成一格,此时她跟着闻染,大踏步的往前跑去。 陈曦吓一跳:“诶!” 跑过夜色; 跑过十年时光。 将闪光灯甩在身后; 将困住你的过往甩在身后。 跑啊许汐言。闻染气喘吁吁,在心里说:别回头,我永远和你在一起。 陈曦在她们身后喊:“言言姐你知道是哪辆车的!你们直接上车就好!” 她俩跑出去的时候,许汐言认出那辆滑停在路边的车。 许汐言一把攥开车门,和闻染一同钻进去。 两人几乎是跌落在后座,司机立刻发动车子。 许汐言一直到靠在椅背,还在笑,一头长卷发跑得乱乱的,握着闻染的手:“真是……” 闻染也笑。 从前谨小慎微的自己,有过这样恣意畅快的时候么。 好像从认识许汐言开始,一切都变了。 许汐言再次点评:“所以我说,你胆子真的很大。” 闻染胸腔起伏着,点点头:“或许。” 许汐言目光沉沉的望着闻染。 这样安静内敛的女孩,不知哪里来的勇气,从摩洛哥到海城,一次次带着她逃离。 从绝境里逃离。 从闪光灯下逃离。 也从永远囿住她的过去里逃离。 原来真正自由跑起来的感觉,是这样啊。 ****** 之后许汐言飞去欧洲工作。 闻染清楚的记得,许汐言回国那天,下很大的雨。海城冬天也是会下雨的,天灰得像压在人头顶上。 海城只有两种天气,会出现这样灰霾的天,一是夏秋的台风,二是冬天的雨。 许汐言给闻染发消息:【在忙吗?】 那天是休息日,闻染回:【没有。】 许汐言便让陈曦和司机过来接她。 陈曦引她上楼,闻染这才发现,她从前也来这房间找过许汐言一次。 那正是一个台风天,许汐言的母亲来探望过许汐言后,陈曦发现许汐言情绪很糟,便把闻染叫了过来。要到很久以后,闻染听窦宸讲过许汐言的往事,才知道那背后藏着些什么。 今天简直像是时光重演。 许汐言裹一袭丝缎睡袍,倚在窗边贵妃靠般的单人沙发里,身后景观窗里是铺开的江水,又被窗玻璃上的雨丝涂写得很模糊。 许汐言的对面,还坐着个人。 那美妇人闻染在上次台风天见过的,正是许汐言的母亲。 闻染怔了下,旋即恢复镇定,走进去。 许汐言招呼她:“坐啊。” 看起来并没有帮两人互相介绍的打算。 美妇人看着闻染落座,笑着主动道:“我是汐言的妈妈。小姐贵姓?” “姓闻。” “汐言的女朋友?” 闻染看许汐言一眼:“对。” 美妇人:“认识多久啦?” 许汐言只是说:“我女朋友来了,我们还有安排,你是不是该走了。” 美妇人拎着包站起来:“那我就不打扰了。”又对闻染笑道:“跟汐言好好相处,毕竟快乐的日子,也就那么一段。” 许汐言嘲讽的勾勾唇,坐着没动。 倒是闻染跟着站起:“阿姨,我送您。” 她随着美妇人走到门口。 美妇人冲她点点头:“你留步吧。” “阿姨。”闻染唤一声,模样总是静淡:“您刚才问我跟汐言认识多久,我算了算,十多年了。” “您说快乐的日子也就那么一段,这话我认同。我仔细想了想,这十年里因为她快乐的时间,和因为她难过、痛苦、掉眼泪的时间,林林总总加起来,当然是后者更多。” “文艺作品里总是美化爱情,可现实生活里,爱并不总是快乐美好的对吧?” 美妇人笑了:“闻小姐,你倒是很清醒。” 她看闻染的眼神竟露了几分欣赏:“既然你想得这么清楚,到了跟汐言分手的那天,如果物质上有什么欠缺的,你来找我,我补给你。” 闻染犹是淡然的摇了摇头:“不会有这么一天的。” 美妇人的眸光一凝。 “也许我认识汐言的时间实在太早了,我们的差距也实在太大了,以至于我一早就认清,爱从来不只是开心。爱是沮丧,是无望,是互相抱怨,是互相折磨。” “您所谓的爱,就到这里为止了是吗?”闻染看着她:“可是,不是的。” “爱是沮丧了继续纠缠,无望了仍怀希望,一边互相抱怨着一边互相拥抱,互相折磨着仍然不放手。”